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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风故事:替嫁新娘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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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完结文 )

我不贪的,此生不求其他,

只愿我能护孑然弟弟一生平安,

而我亦岁月静好。

宇文曦儿,定要和孑然弟弟一起,努力地活下去。

家族一夜间被屠,

我成为替嫁新娘 ,成婚当夜被他无情戳穿 家族落败,

我劫了婚轿,成了替嫁新娘。 身份暴露,

他冷笑:“胆子倒是挺大啊。”

我:“认下我这个新娘,绝对不亏。”

01

中元节当夜,无归城热闹非凡。 城主万邑舟 大婚。 新娘,是我。 入了这无归城,我便是城主万邑舟的新娘,生是城中人,死是城中魄。

我乃潭边镇宇文家的大小姐,宇文曦儿 。

半个月前,宇文一族惨遭江湖势力罗刹门的屠杀,我与幼弟宇文孑然,被护于暗道之中,侥幸活下来。

弟弟刚过十岁生辰,尚且年幼,我又手无缚鸡之力,只能寻一强者攀附。 无归城与罗刹门向来不对付,且江湖门派中,能与罗刹门抗衡的,放眼望去,也只有无归城了。

我要自保,且要报仇,投靠万邑舟,是上上策。

无归城处在高山之上,地理位置偏僻,常年积雪天寒,城中女子受环境影响,多为体寒之症,不易受孕。

故而,每年,到了年岁的城中位高权重者,皆从外迎娶新娘,保子嗣延绵。 万邑舟已经二十有五,早就过了弱冠 之年,本该早已婚配,但近年来他接任城主之位,忙于城中事务,便 拖到了今年。

万邑舟选的新娘,本是远安城 毕家的姑娘,毕罗。婚娇路过潭边镇时,毕罗在客栈休息,我用了迷药,将 她药晕,扒了她的婚服,将她绑在了那儿。 于是,我自己成了新娘。 毕罗被绑,迟早会被发现。

但我不怕,因为我算好了时间,那迷药是宇文家特制的,药性极强,够她睡上 个两天两夜。 潭边镇到无归城,一日便够。

等事情败露,我早已入了无归城,以新娘之名,见到万邑舟。 只要见到万邑舟,我便有办法,让他认下我这个新娘。 ……


婚轿一路晃荡,终于在万邑舟的府邸前停下。 我抓紧了手中的帕子,难免紧张。 脚步声阵阵 ,不一会儿便有守卫齐声喊道:“恭迎城主大人。”

听动静,万邑舟应是刚刚从外面回来。 守卫:“远安城毕家小姐,新娘毕罗,送到。” 轿帘被掀开,我隔着红色纱巾,第一次瞧见了万邑舟。

他一身墨色衣袍,在马上向下睥睨,即使看不清他 的神态,亦使我感到压迫。

他的声音,如他的气场一般孤傲,带着不容置噱的威严:“将人送去房中等候。” 年轻侍女要来牵引我,我适时出声:“城主大人,小女有一事相求。”

万邑舟翻身下了马,背着手打量了我片刻,才问:“何事?” 我咬唇,柔声道:“家母为小女备了一箱贴身衣物,随嫁妆一起放着,麻烦城主大人,吩咐守卫将箱子搬 到房中来,可好?” 哪里是什么贴身衣物?箱子里装的,是我那年幼的弟弟宇文孑然 。他在箱子里待了一天了,也不知怎么样 了。

万邑舟侧头,吩咐:“卫征 ,你去办。” 我告知卫征:“那箱子与寻常箱子不一样,左侧刻了个桃花样纹。” 卫征不发一言,双手抱拳后转身去寻箱子。


02

我提着一口气,心中总觉得不安。 果然,我在房中等了许久,仍没等到卫征将箱子送来。 我有些心急,很怕弟弟出了事,正想着要不要前去打探一下消息,房门突然被撞开,几个守卫一字排开, 万邑舟从门外踏了进来。

我的纱巾已经揭开,与万邑舟直视,气氛莫名凝重。 他似笑非笑,道:“毕罗姑娘,倒是与画像有几分出入。” 他见过毕罗的画像?

我心下慌张,故作淡然,莞尔一笑:“是吗?那画师想来将我画得过于貌美了。” 他挑眉,移开目光,摆了摆手。 当即,两个守卫从门外抬进来一个箱子。

我瞳孔放大,那正是装着弟弟的箱子,若万邑舟要当面打开,那…… “多谢城主大人,箱子里都是私物……”不便打开。

“开!”万邑舟目光冷沉,丝毫不给我将话说完的机会。 我惊惶不已,下意识要去阻止,却已是来不及。箱子一开,弟弟瞪着大眼睛满脸愤懑不屈。 万邑舟冷眼扫过,语气不明:“这就是你口中的贴身之物?胆子倒是挺大啊。”

弟弟表现异常,我见他一动不动,已是知晓为何,咬唇道: “既然城主大人已经发现,又何必当面对峙?孑然尚且年幼,还望城主大人能绕他一命,解了他的穴。” “孑然?”万邑舟捕捉到关键,眯了眯眼,与我直视。

我故意将弟弟的名讳说出口,宇文家族在江湖中也是有点名气,弟弟作为宇文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男丁,也 是广为人知的事情,万邑舟不会不知道。 万邑舟抬手在弟弟肩上重点了两下,问道:“你叫宇文孑然?”

弟弟捂着胸口呼了一大口气,瞪了万邑舟一眼,又无措地望向了我,发来求助的眼神。 我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,对万邑舟说道:“他是。” 万邑舟面无表情:“那你呢?是谁?”

“我是孑然的姐姐,宇文曦儿。” 我原本没想要这么快暴露,本以为至少能瞒到婚礼完成后。不过,提前暴露也没什么,总归是让我见到万 邑舟了。

“我有话想和城主聊一聊。” 万邑舟挥退了守卫,给了我和弟弟私聊他的机会。

“半月前,宇文家族惨遭罗刹门屠杀,我和孑然幸存下来。如今顶替了毕罗姑娘的新娘身份混进无归城, 就是想求城主庇护,保我们一命。”

我没提复仇,因为无归城地势险要,一直以守为攻,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以身犯险,我一个外人,还不配跟 万邑舟提想让他帮忙报仇之事。

他将目光落在弟弟身上,道:“条件?” 万邑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。 我背过身,将藏在腰间的玉帛取了出来,

然后双手递给他:“此玉帛上记载的,是宇文家的独家药方,可 治百病解百毒,也是罗刹门一直想要的东西。” 万邑舟抽走玉帛,笑了笑,道:“我若此刻杀了你们,也一样得到玉帛。”

“玉帛记载的,只是一半,另一半,只有我知道在何处。”我自然不会傻到将药方的秘密直接说给他听。 万邑舟:“是吗?你弟弟也不知道?”

“弟弟尚未弱冠,还不能知晓。” 宇文家族有规定,接触家族秘密,女子需及笄,男子需弱冠。 万邑舟若有所思,我趁热打铁:“还有一事,若城主想得到完整秘方,需认下我这个新娘。” “胃口还挺大?” “城主认下我,绝对不亏。”

万邑舟收下了玉帛,没有说认不认我这个新娘,但吉时到,他没说取消婚礼。 我知道,他答应了。


03

洞房花烛,万邑舟居高临下,捏住我的下巴,漠然凝视:“你很聪明,但我一向不喜欢被威胁。” 我手心都是汗,他眼中的杀意渐显……

“城主大人何出此言?曦儿怎敢威胁您?” “婚事已成,药方呢?” 万邑舟笑得邪魅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柔弱可欺,

双手捧住他捏着我下巴的大掌,楚楚可怜地道: “城主冤枉曦儿了,这药方,不是曦儿不给,

而是需得城主亲自来拿。” 他松开了手,也收起了笑:“什么意思?” 我娇羞低头,拉着他坐在床边,柔柔地靠进他怀中,

低语:“宇文家族,每一代都会挑选两位继承人,一 位为女,一位为男。 男子得到之物,是记载药方的玉帛,女子得到之物,是用密药 刻于背部的密文。

孑然还未到弱冠,不知玉帛之事,那玉帛是我爹临死前告知的我存放方位,我去取的。”

万邑舟大掌停在我的背脊,问:“所以,另一半药方,在你背上?这也是你要嫁我的原因?” 我点头,继续解释:“我及笄那日,姑姑就亲自将密文刻在了我的背上。” 万邑舟想到什么,语气荡漾:“那岂不是很容易泄露?”

我知道他的意思,他大抵觉得,只要与男子交合之时,女子的背就会被看光,密文也会泄露。 “刻文的药水,是特制的,一般的情况下,是看不见的。

必须用玉帛上记载的药方熬的汁泡浴,才会显 现……” 这也是为什么,要挑选两位继承人的用意。为保药方不会轻易泄露,两人相互制衡,两个物件,缺一不 可。

万邑舟松开我,将我轻轻推开,得出一句评价:“倒是煞费苦心。”

我知道他想去让人准备药浴,赶紧再次抱住他,娇羞地道:“还需完成一件事,药浴才会起作用。” 他身子僵了一刻,问:“何事?” 我缓缓抬起头来,眉目含春:“那药汁,非处子之身泡了才管用。”

他眼中闪过诧异,我没骗他,也没必要骗他,怕他不信,举着三根手指发誓:“若曦儿言辞有假,那便…… 余生都不可食肉。”

“……”万邑舟脸色复杂,沉思了许久,才道:“听闻,宇文家族的秘方,有起死回生之功效,不知是真是 假?” 我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,这可是高级私密:“城主从何得知?” “所以是真的?”他追问。 其实,半真半假。

药方是真,但药材难求。史上唯一一个靠宇文家族的药方起死回生的例子,已是二十年 前。 我不知道救的人是谁,只知道家人说,那个人那会儿已经断了气,结果死马当活马医,给他罐下密药之 后,

他奇迹般地活了,还打通了七经八脉,多年腿疾也好了。 我不敢断言,只道:“药方是真,但药材难求。” 如果重生那么简单,我就不用为失去族人而伤心难过了。

说了那么多,万邑舟丝毫没有要立即与我圆房的意思,我不免心急起来:“城主大人,您在犹豫什么?不 想要药方了吗?” “这么急啊?”万邑舟笑了笑。

我当然急,如果万邑舟不再想要药方,那我就没什么可拿来做筹码的的物件了,抓紧机会成为他的女人, 很重要。 这样想着,我便主动扑了上去,亲上了他的薄唇。

他没推开我,也没回应我。我笨拙地撩拨他,希望能挑起他的情欲。 可我捧着他的脑袋努力了许久,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,反倒是我自己,染了些异样,累得气喘吁吁。

正当我难堪的想要放弃之际,他终于动了动身子,大掌覆上了我的后脑勺,攻守交换,我成了他的猎物。

我的脑子昏昏沉沉,身子也开始虚软无力,一个天翻地覆,便被他压倒在了大床上。

04

这个洞房夜,都不知叫了几回水,反正我最后是两眼一闭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 再一次醒来,是在万邑舟的浴池里。 我趴在池边,他站在我的身后。

药汁的味道涌入鼻尖,我渐渐清醒了不少。 他的一只手搂在我的腰间,给我支撑身子的着力点,另一只手的指尖正轻轻划过我的背脊。

“夫人,果真诚信。”他见我醒了,手上的力道重了点,声音里染了不知名的情绪。 我的背上刻着宇文一族的绝世药方,就这样为了保命告诉了万邑舟,我其实是有些愧对祖宗的。 但不以药方为条件的话,我实在没有其他能倚靠万邑舟的资本了。

池边阴冷,我的手掌和泡在池子里的身子冷热不均,形成鲜明对比。 我动了动身子,好让自己的上身更暖和些,雾气笼罩,我背对着万邑舟,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“我若撒谎,夫君怎么可能会放过我?” 他喊我夫人,我自然要以“夫君”回应。 水流泛动,我被翻了个身,面对他。

他弯下腰,凑近了些,问:“夫人就不怕,我得到药方之后,斩草除根?” 我握紧双拳,故作从容镇定:“江湖人皆称,无归城城主万邑舟行事光明磊落,从不失信于人。我信夫 君。” “可我,没答应夫人任何事。”

他伏身到我耳侧,气息打在我脸上,低声细语。 我深吸一口气,主动抱住他的腰,在他脸颊留下一吻,娇嗔道:“可我已是夫君的人,夫君都喊我夫人 了,不是吗?

” 他突然低声一笑,指尖依旧在我腰间摩挲,意味深长地道:“女人如衣服,夫人不代表任何。” 什么意思?他想吃干抹净后,翻脸不认人不成?

我有点不确定,且有点慌。 他却好像很喜欢看我无措的模样,眼含笑意,道:“不过,我暂时不考虑换一个新夫人。”

闻言,我松下了一口气,张了张嘴,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。 沉默了片刻,他声音暗哑,问:“夫人身子可好些了?”

我心中咯噔一下,对上他染了欲望的目光。 不是吧,昨天一夜还不够?他还要来?我想拒绝,可他却说: “这药浴滋养肌肤,有很好的疗伤功效,夫人面色红润,想来已是无大碍。”

话音刚落,他便托住了我的身子,开始攻略城池,我无力反抗…… 这漫无休止的折腾,真是要了命了。 好在,不多时,有异响传来,似烟火升空。

万邑舟瞬间冷静,丢下我,抽身出了浴池,只留一句:“侍女在外守候,有事可传唤。” 他听了异响突然离开,蹊跷得很。我摇响了铃铛,叫来了侍女,问她:“方才,外面是什么动静?”

侍女道:“是无归城的信号箭,信号一升空,定是有急事找城主。” “这样啊……”我拖着酸软的身子,离开浴池,漫不经心地继续问:“不知一般是什么急事?可会危及城主 安危?” “不知,但箭的位置是在城门方向。”

我了然,朝侍女勾唇一笑,告诉她:“这衣物,我穿不惯,麻烦你去我屋里将我放在桃纹木箱里的衣物取 来。” 支走了侍女,我迅速穿上了衣服,朝城门的方向而去。

05

无归城的白日,不比夜间热闹,街道上冷冷清清,只有些巡逻的守卫,和几个清扫杂物的人。 城门半开,万邑舟站在城楼之上,墨色长袍被风吹动,

他向下睥睨,满身肃杀之意。 片刻,一抹娇小的身影,在几个家仆的簇拥下,缓缓入城。 是被我顶替了新娘身份的毕罗,她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,我倒是低估了她。 毕家算不上名门望族,在江湖中也没什么名气,

万邑舟选她做新娘,只是因为她确有几分姿色。 男人嘛,在无情无爱的情况下,选一个合眼缘的美人,情理之中。 我望着毕罗摇曳生姿 的身影,

突然有些紧张。若是万邑舟留下毕罗,那我往后岂不是要多一个“情敌”? 这个情敌还是我得罪彻底的人,这可怎么办才好?

城楼下,毕罗抬头仰望着万邑舟,声泪俱下:“万大哥,我才是你的新娘啊,那个昨夜嫁给你的女人,是 个冒牌货!她不知有什么目的,怕是要害你啊!”

她这哭天喊地的模样,倒是与传说中的“孟姜女 ”有几分相似,一口一个“万大哥”,我都要被感动了 呢。 只可惜,万邑舟似乎不太领情,侧头与身旁的卫征说了些什么,随后卫征便下了城楼,道:“毕罗姑娘, 城主选的新娘是你没错。”

毕罗闻言,破涕为笑,而我心中咯噔了一下。 好在,卫征接下来的话,让我缓了一口气,平静下来。 他接着说道:“但是,昨夜城主已经大婚,城主夫人,已另有其人。” 我算是安全了。 毕罗不淡定了,

连声都喊破了:“可是那人是冒牌货啊!我才是毕家小姐啊!” 卫征淡然:“城主说了,是不是真的毕家小姐,不重要,只要是真的城主夫人,就行。 毕罗跌倒在地,伤心地晕了过去,毕家的几个家仆把她抬走了。

我震撼于卫征所说的话,久久不能回过神来,直到……万邑舟的目光扫了过来,我与他对视,心虚地低下 头,离开了巷子口。

走在街道上,我仍有些呆愣愣的。 万邑舟没什么情面可讲,他这样一个以无归城利益为上的人,真的会愿意帮我复仇吗? “阿姐!”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。 我猛地被吓了一跳,看到弟弟宇文孑然鬼鬼祟祟地从一侧过来,

我有些困惑:“你不在房中待着,出来乱 跑什么?” 万一出了意外,让我怎么办? 他皱眉不服:“我不能让阿姐一个人冒险,我也想做点什么。”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,叹气:“如今,万邑舟已经认了我这个夫人,我们不用操之过急,

复仇之事需从长计 议。” 他点了点头,说自己明白,然后又神神秘秘地拉着我往里走了走,小声说道:“我昨夜在城中溜达了一 圈,发现无归城有个地下城,很神秘。” “地下城?你别瞎逛,到时候出了事怎么办?”我又诧异又气恼,

弟弟这样不顾安危到处乱闯,让我怎么 放心? 他嘟了嘟嘴,作乖巧状:“我知道的,我没进去看,也进不去,入口处有重兵把守。” 我稍稍安了心,

告诫他:“那里许是无归城的机密,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情。” 末了,我握住他的手,认真道:“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,留在这里,首要是保命,知道吗?”

他咬唇,眼眶微红,点了点头。 我知道,他想要报仇,但时机未到……

06

听侍女说,万邑舟平日里胃口不好,夜间吃的少,甚至有时候不吃。 傍晚时分,我特地去了厨房,然后亲自下厨,做了两个小菜,和一锅清粥。

弟弟给我打下手,满脸的不情愿:“阿姐,这可都是我最爱吃的,你现在都做给别人吃了。” 我忍俊不禁:“又不是不让你吃,一会儿给你留一些。”

他却道:“我不能跟你一起用膳吗?” 几个厨子忙里忙外,进进出出,我看了一眼他们,道:“孑然弟弟,姐姐如今身份不同。午膳时,城主不 在,我可陪你,

但晚膳,城主会回来,我……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他背过身,不想听我再说。 我知道他是在吃味,赶紧哄道:“你是我弟弟,是血肉至亲,我能陪你的话,定第一时间去陪你,好不 好?” “哼。”他撅着嘴,眼尾却在上扬。 哄好了人,

我端起吃食,嘱咐他夜里别再乱走:“给你留了吃的,你吃好了就乖乖在房中休息。” …… 我刚回到屋里,万邑舟已经坐在席间,端着茶在喝,

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 我露出得体的笑,迎了上去:“夫君回来了,我还以为要再等上一会儿呢。”

他放下茶杯,侧眸,目光落在我端来的菜色上,淡淡地问:“你做的?” 厨房不做这种家常小菜,给主子的,都是些精致料理,我点了点头,

一一介绍: “这是芦笋炒肉和松茸炒蛋,和清粥搭配,最好吃了。” 他皱眉,未曾动作。 我盛了半碗粥,舀了一勺松茸炒蛋,拌了拌,喂到他嘴边,哄他吃。 “夫君尝一尝,可好?” “你很高兴?” 他抬眸看我,似笑非笑。

我保持喂粥的动作,笑容僵了僵。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。

无非就是问我,他当众拒绝了毕罗,认了我这个夫人,我是不是很高兴。 “是啊,我当然高兴。多少人想入您的眼,然后嫁给您,我如愿以偿,不值得高兴吗?”

他眸光微动,就着我的手,吃下了一口粥,淡淡道:“味道还不错。”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,他又补充道:“我很喜欢。”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,愣了愣,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,他催促:“接着喂。” 于是,接下来,我坐在他怀中,一口一口喂他喝粥。

最后,半锅粥,一滴不剩。我只吃到小半碗,都没吃饱。 谁造谣说万邑舟胃口小的?早知道,我就多做点,或者不给弟弟留那么多了。

温饱思淫欲,这句话在万邑舟身上体现得十分淋漓尽致。 罗衫半解,我半推半就。

只是,天不遂人意,正要切入主题之时,外面传来了守卫的叫喊。 “城主大人,素瑾夫人找。” 素瑾夫人?我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呼,面露疑惑,下意识出声询问:“素瑾夫人,是谁?” 万邑舟早年丧母,断然不会是他的母亲。

他并未回答,带着满身情欲起了身,最后一件外袍穿上时,他除了眼尾有些红之外,丝毫看不出来半分欲 求不满。 我不禁在心中感慨,真是能忍。

他说:“先睡,我晚些再回来。” 想来,那素瑾夫人,定是一位顶顶重要的人。不然,怎么她一句“要找”,万邑舟便马上就去?

我起身向侍女打听素瑾夫人的底细,侍女低头,有些局促:“是老城主的妾室。” 只这一句,侍女便不再多言,像是怕说多了被怪罪。

老城主的妾室?是了,万邑舟的母亲去世后,从没听说过老城主再娶,男人嘛,还是不会亏待自己,有妾 室,也是正常。

“所以,素瑾夫人是无归城里长大的人?” 如果是外面纳的妾室,不会没有半点风声,除非纳的妾室原本就是无归城中人。 侍女点了点头。 我明了,转身回房,不再继续询问。

此刻的我,没有想太多。 以至于后来,当我知道,素瑾夫人与万邑舟年岁相当,且曾与万邑舟情投意合之时,我人都傻了。

07

夜里,万邑舟被素瑾夫人叫走之后,并没有如他承诺的那样,再回来。 我也没太在意,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,一觉到天亮。

早膳时间,我礼貌询问侍女:“城主可有回来过?可要来一起用早膳?” 侍女脸色一僵,支支吾吾地道:“城主大人,已经在素瑾夫人那处用上早膳了。” 我挑选发簪的手一顿,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,只是心中有些不确定。

我不动声色地问:“城主和这位素瑾夫人,倒是感情好。” “素瑾夫人是老城主的妾室,也算城主的半个娘,自然是关系好些。”

侍女急忙跪地行礼,那叫一个惊慌 失措。 她这副表现,可不就在提醒我,我的夫君万邑舟跟老城主的妾室素瑾夫人,关系不一般吗? 我假装蠢笨无知:“怎就突然跪下了?我又没怎么着你,被他人瞧了去,还以为是我在苛待你呢。”

侍女连忙道歉,爬着起了身。 我在珠宝盒子里取了一对珍珠耳环,放到她手中,道: “我刚嫁入无归城,什么也不了解。先前不知老城主还有位妾室,

有所怠慢,如今知道了,自是要去送个 礼,拜访一下。 不知,素瑾夫人四十不惑的年纪,平日里喜欢什么物件啊?” 我故意说“四十不惑”,若说准了,那万邑舟和素瑾夫人关系亲密,也说的过去,毕竟万邑舟从小丧母, 她若四十岁上下,

那必定是照顾着万邑舟长大,情同母子。若是没说准,那他们之间的关系,可就有趣极 了。 果然,侍女马上被手中的珍珠耳环“烫”了手,不敢收,

下意识就慌张地说道: “素瑾夫人年岁与城主不相上下,平日爱好也多与时今年轻女子无异,这耳环贵重,奴婢不敢收,夫人莫 要为难奴婢了。”

“这样啊?”我没强迫她收下耳环,盯着镜中的自己发了会儿呆,便从梳妆台前起身离开。 真没想到,名扬天下的无归城城主万邑舟,私底下竟也如万千普通男子一样,爱而不得?

又或者,癖好独特?竟敢光明正大地与父亲的妾室来往甚密?

依照你的说法,素瑾夫人成为老城主的妾室,不久?”我到桌前,等待侍女布膳,接着打听。 侍女惶恐,像只鹌鹑一样低下头。 我无奈一笑:“这都不能说吗?我贵为城主夫人,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吗?”

她满脸无措,吓得声音都颤了颤:“素瑾夫人,原是老城主旧友的遗孤,自小在无归城,与城主一起长 大。六年前,被老城主纳为妾室。”

她说完,赶紧跪下,渴求道:“夫人,城主大人一向不喜他人谈及这些往事,前些年有人议论这些,被城 主知道,皆被割去了舌头,

还请夫人不要让城主知道,是奴婢说给夫人听的。” 割舌头?这么严重?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,扶她起来,宽慰道:“别怕,我不会说出去的,城主他自然 不会知道。” 我话音刚落,便听一声冷漠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“我不会知道什么?”

气氛一瞬间凝结,我与侍女惊恐对视,缓缓朝门口望去。 万邑舟的身影从门的左侧出现,抬步跨入屋内,每走一步,我的手都捏紧一分,呼吸短促。

惊恐之下,我的脑子飞速运转,灵光一现,迎了上去,故作讨好地笑着道: “夫君来了,也没什么事情,就是我念及小翠辛劳,送她一对珍珠耳环,奈何她不敢收,

怕夫君您知道了 怪罪于她,没想到被夫君撞了个正着。” 侍女小翠,已是脸色发白,双腿打颤。 万邑舟扫了她一眼,不咸不淡地发了声问:“是吗?”

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使劲儿边磕头,边说:“望城主大人饶了奴婢这一回。” 我咬唇,看万邑舟的神色,不像是听了全部的模样,怕小翠不打自招,我赶紧朝万邑舟撒娇:“就一件小 事,不值得闹得如此人心惶惶吧。” 万邑舟眉头舒展,

说道:“一对耳环而已,夫人送你,你收着便是,起来布膳吧。” 小翠如蒙大赦,颤颤巍巍地起了身,去木盆处洗了手,过来布膳。

他不是在素瑾夫人那里吃过了吗?我扫他一眼,不是很懂他为什么还要吃一遍。 “夫人看够了吗?我比早膳更吸引人?” “啊?哦,吃早膳。”

我偷瞄被抓包,有些尴尬,赶紧用膳,不再胡思乱想。

08

早膳过后,万邑舟被卫征叫走,去忙正事。 我在院子里走了两圈,正想着要不要去会一会那素瑾夫人,素瑾夫人倒是自己沉不住气,寻上了门。

她不是毕罗那一类一眼就叫人惊艳的美人,严格点说,她不算美,最多也只能算五官端正。 只不过,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,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。

梅色绸服穿在她身上,倒是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,可妾终究只是妾,哪怕她看起来很像主母,也仅止步于 像。 她先开的口,语气寻常:“邑舟大婚,我还未曾见过他的新娘,今日见到,倒真是叫人眼前一亮。”

容貌身姿这一块儿,我向来自信:“多谢姨娘夸赞。” 也不知是不是姨娘二字,刺痛了她,反正她立即就沉了脸色。

身为城主夫人,我无需迎合任何人,出声提醒她:“姨娘见了我,还未行过礼。” 她经不得半点刺激,很快就绷不住了,言辞犀利:“你!我见邑舟都不用行礼,你也配?” 我莞尔一笑,故意道:“夫君与姨娘亲近,

可包容姨娘不讲礼数,但我与姨娘无甚交集,身为城主夫人, 有些规矩,我还是看重的。” 她冷哼一声,没有行礼,甩袖让侍女们都到门外守候。

我不执着于让她行礼,没再多言。 她这是,有话要与我说。

没猜错的话,应该是关于万邑舟。 屋内只剩我和她,她打量了一下屋内陈设,眼底闪过不屑,道:“你这屋子倒是配得上城主夫人四个字, 只不过,这算不得什么。” “姨娘所言,何意?”我知道她是来示威的,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
反正她就算和万邑舟真有情,也是见不得 光的关系,这城主夫人,怎么着也轮不到她素瑾。 她依旧保持高傲:“你可知,邑舟昨夜,在我的屋里,

陪了我一夜?今日早晨,也是他陪我用的膳。” 她像是要证明什么,继续说着:“你虽是他的城主夫人,但都是暂时的,我才是能永远陪在他身边的 人。” 她急于宣誓主权,将一切都告诉了我。 万邑舟和她青梅竹马,她对万邑舟一片痴心。

六年前,她偶然发现了万邑舟的秘密…… 原来,万邑舟根本不是老城主的亲生儿子,老城主早就知道万邑舟并非自己亲生,却又因自尊和脸面,

一 再隐忍和保守秘密。 城主之位,不可能传给万邑舟。老城主曾多次派人暗杀万邑舟,却一直未曾得手。

万邑舟就是在一次次逃亡中,意识到不对,逐渐发现了真相。他还发现,他母亲的病逝,是老城主一手造 成。 曾朝夕相伴的父亲,

一夜之间成为了仇人,还要对他赶尽杀绝,万邑舟挣扎了许久…… 素瑾道:“是我,是我帮他摆脱了困境。” 六年前的某天夜晚,素瑾原本是要去找万邑舟谈心,向他表明心意的,可是却在长廊遇到了喝醉的老城 主。

老城主趁着醉酒,强迫了素瑾…… 就这样,素瑾伤心欲绝地成了老城主的妾室。她心中怀恨,决定帮万邑舟报仇,也帮自己解恨。

但老城主戒心重,她要做什么,没那么容易。

她在老城主身边虚与委蛇 了整整两年,终于找到机会,拿到了老城主立下的传位诏书。老城主,要改立大 侄子万邑伯为第一继承人。

她将诏书收起,送到了万邑舟手上。 诏书没了,可以再立。当务之急,是要从根源上解决,以绝后患。 于是,不久之后,老城主重病,

不治身亡,万邑舟继位。 09 “是你给老城主下了毒?”我听完整个事件,有点心惊胆战。 素瑾得意:“是。他千防万防,却没料到,

我会将毒下在唇脂上,他道貌岸然了那么多年,根本就是个伪 君子!” “你跟我说这么多,什么目的?”我有点不懂,她把万邑舟的秘密全都说给我听,

就不怕万邑舟知道了, 给她治罪? 她笑了笑,对我依旧不屑:“我想告诉你,我和邑舟早就是一类人,我知道他所有的秘密,而你,不过是 个生孩子的工具人。” 我一愣,她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,却勉强一笑,

道:“告诉你也无妨,邑舟娶妻,就是为子嗣考虑而 已。你在他眼里,跟工具无异。” 万邑舟把我当生孩子的工具人,我又何尝不是利用他复仇保命?

都是各取所需罢了,虽然听到后心中会有点异样和屈辱,但这对我来说,根本不重要。

我故意恶心素瑾:“他能让我给他生孩子,也算对我的另一种认可。” 说完不满意,我继续补刀:“可惜了,你一辈子也生不了。”

她的脸色逐渐狰狞,我心下暗爽,提醒道:“你实在不聪明,知道万邑舟秘密的人,现在不只你一个了。 我要是把事情泄露出去,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,你说对不对?” 她慌了:“你敢!你说出去,你这个城主夫人也别想做!”

我走近她,保持从容,缓声道:“你又怎么知道,我很想做这个城主夫人呢?我又不是你。” 她满脸诧异,我满意极了。 还以为是个段位多高的人,这么蠢,还敢主动来挑衅我?我最讨厌的,就是自以为是的人。 听了那么久的故事,

又经历了一翻唇枪舌战,我的耐心已经不多。 不等她再说什么,转身喊了人进来,吩咐道:“素瑾夫人来了有一会儿了,我们也熟悉的差不多了,

今晨 起得早,我有些乏了,送客。” 素瑾气急败坏地走了。 我的心情算不上坏,还有点暗爽。 之后,也不知道,是不是怕惹怒了我,

怕我一个不高兴四处乱讲话,反正接下来的日子,素瑾很识趣地没 再来打扰我。 我耳根子清静,除了攻略万邑舟之外,就是琢磨该如何让万邑舟答应帮我复仇。 用他的身份秘密威胁,肯定行不通,还保不齐被灭口…… 我暂时按兵不动。

某日夜里,我曾试探过万邑舟,轻轻问他:“夫君,若我有事相求,你会帮我吗?” 他淡然:“得看什么事儿。” 我说:“要是我要你帮我复仇呢?”

他看我一眼,未答。 这一问,不了了之。 如此视而不见,可不就是明摆着不愿意帮我吗? 无归城和罗刹门,势均力敌,若要硬碰硬,必是两败俱伤。

万邑舟不会为了我,去做这样的事情。 想起素瑾口中的那一句“生孩子的工具人”,我默默在心中有了主意。 我得尽快怀上万邑舟的孩子。 皇天不负有心人,两个月后,我诊出了喜脉。

但我不准备现在告诉万邑舟,我需要利用这个孩子,去做一些部署,准确来说,我要做一场豪赌。 是成是败,在此一举。 我摸清了无归城守卫的行动路线,弟弟偶然发现的那个地下城里,有一个通往外面的暗道。 “阿姐,你真要逃出去?”

弟弟满脸担忧。 我将信封交给他,语重心长:“孑然,这是姐姐能想到的,最快,也最有效的办法。” 我每次叫他“孑然”,都是在告诉他,

事情容不得玩笑,我们必须认真对待。 “等我逃出去,你算着时间,就将这信交给万邑舟。”

我在信里写了,过两天是父亲生辰,我要回潭边镇 去,到父亲坟头上一炷香。 当然,我清楚明白地写到:告诉夫君一个好消息,我已有身孕,

此行也是给逝去的爹娘一个喜讯。 我赌,万邑舟,一定会来寻我。 只是不知道,罗刹门的人,给不给力了。


10

我怀了两个月身孕。 很好,逃跑的时机到了。 …… 无归城里的地下城,别有洞天。 我照着手中的图纸,一步步往出口走去。 这图纸,还是我从万邑舟书房里偷看来的。 那日夜里,我如寻常一样,炖了参汤给他送去,却发现书房中不止万邑舟一个人。

卫征在禀报正事儿,我原不打算偷听的,只是万邑舟突然说:“地下城里的暗道多排查几遍,在出口处仔 细瞧有没有人通过的痕迹。”

我记起孑然弟弟口中的“重兵把守的地下城”,有了兴趣,悄悄站近了些,在门边偷听。 大抵是有什么犯人逃了,还是从地下城的暗道逃的。

卫征说:“已经排查过,在出口搜查到那人偷走的暗道图纸,应该是不小心落下了。” 后来,那人抓没抓到,我不太清楚。 但是,留在万邑舟书房的暗道图纸,被我悄悄看了个遍。

回到房里,我迅速将暗道路线画了下来…… “咔擦!”脚下一沉,一声异响在寂静中突然响起,我吓了一大跳,缓缓低头看去。 好险,原来只是一支废弃的箭支。

这地下城,是冶炼兵器的地方,还有通往外面的暗道,怪不得会重兵把守。 只不过,再多的人,如今都已经酣睡在地,因为,我用了迷香。

暗道有些长度,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双腿都有些发软了。 我还担心,会有守卫突然醒来,追着来逮捕我。但出乎意料的顺利,我如计划中一样,逃出了无归城。 月色朦胧,繁星不盛。 我莫名不安,下意识地摸了摸未显的孕肚,

自我安慰:“孩子,别怪娘亲。” 罗刹门的人,没有令我失望,他们来得比我期待中的还要快上一些。 黑纱遮面,为首的人剑指我的胸膛,满眼无情:“宇文曦儿,你今日,别想再逃。” 他们不会杀我,因为我是宇文一族的下一任继承人之一,

我身上的药方,是他们想要的东西。 我佯装害怕,连连后退,颤着声喊:“救命啊,有没有人啊!” 那人鄙夷一笑:“你就是喊破天,也不会有人救你。”

他要我说出药方,方可饶我一命。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人吗?像他们这种冷血的人,得到药方之后,可不得杀人灭口? 我不说,

他们就把我绑了,带走。 一切都照着我的预期发展着,我挣扎了几下,挤出几滴眼泪,哭诉:“我已是无归城城主万邑舟的夫人, 你们这样对我,

就不怕他报复?” 他仰天大笑,像是听了什么笑话:“报复?你以为,万邑舟会为了你不惜搭上无归城?天真。” “那若是,加上他的孩子呢?”

我的话激起千层浪,江湖人都知道,无归城血脉稀薄,最看重的就是子嗣。 他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了我片刻,半信半疑,沉声道:“那便赌上一赌。”

11

我落到了罗刹门手上,被带回了罗刹门。

距离我离开无归城,已经过去一天,按照时间,万邑舟应该已经看到我交代孑然弟弟的信。 我祈祷着,希望能赌赢。 我故意揣着孕肚逃走,

也故意被罗刹门抓走,无非就是在挑起罗刹门和无归城的纷争。 只要纷争一起,无归城和罗刹门必定势不两立。 万邑舟就算不想帮我报仇,

也会为了孩子而对无归城发起进攻…… 他们将我关起来,在诊出我确有身孕之后,并未对我用刑,而是商量其他计策。 有人提议:“催眠吧,派人去把老二找回来,让他给这女人催眠。” 他们口中的老二,是罗刹门的二当家,精通催眠之术。

我庆幸他此刻不在罗刹门,为我争取了一点时间。 老二接到传令,回到罗刹门之时,已经是我被抓的第二天。 他来不及对我动手,

因为万邑舟打上门来了。 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,长长地舒出一口气,轻轻抚摸小腹,勾起嘴角:“孩子,你爹爹来了。” 但我算不得安全。 因为,两方对垒,我是最好的人质。 在万邑舟杀红了眼,剑指罗刹门门主的时候,

罗刹门门主的长刀,正架在我的脖子上。 他说:“万邑舟,你我本无仇怨,这些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。宇文家的药方是我先瞧上的,只要你们把药 方留下,

我保她一命,放你们走。” 一番纠缠,双方都伤亡不少,但战场怎么说也是罗刹门的地盘,万邑舟讨不到什么好。 可他与我对视一眼,

依然坚持:“我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。” 罗刹门门主冷笑一声,咬牙切齿:“找死,你以为,你入了罗刹门,还能毫发无损地离开?落个同归于尽 的下场,何必呢?”

万邑舟眼眸微动,长剑一转,收到了后背,停了战斗之势。 罗刹门门主以为他被劝动,松了些戒心…… 就是这一刻,我将早已握在手上的迷药向后一扬,

用此生最大的力气挣脱束缚,躲开攻击。 可理想与现实还是有所差距,

我挣脱了束缚,但没完全躲开罗刹门门主的攻击。 他一掌拍打在我了的后肩,我猛地摔在地上,吐出一口鲜血,骨头都要散架了,小腹也有些隐隐作痛。

万邑舟迅速进攻,两三招就把中了迷药的罗刹门门主制服。

长剑刺穿了他的命门,他睁大眼睛,不可置信,最后跪在地上,失去生息…… 我的灭门之仇,报了。 “坚持住!”万邑舟脸上有了慌张之色,抱着我往外去,口中不停地说着:“没事的,别睡。” 我不想睡的,一点也不想。

可是,好困啊! 我没坚持住,两眼一闭…… 再次醒来,耳边是孑然弟弟哭唧唧的声音,好吵啊。 “我没死啊。”我还以为,我就此离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呢。

孑然弟弟的哭声戛然而止,打了个鼻涕泡,咧着嘴尬笑:“阿姐,你终于醒了啊!我可都担心死了,你知 不知道,你睡了三天三夜!” 我受的那一掌,不足以致命,也不足以将我打晕。 我之所以昏迷这么多天,是因为我吸入了一些自制的迷药,

那是我故意加重了药量的迷药,就为了对付罗 刹门的人。 没想到,连自己也给误伤了,实在惭愧。 孑然弟弟嫌弃:“你说你,我还第一次见给人下迷药连带着自己也给迷晕的呢。” 我脸上一热,有些羞愧,我也没想到啊。

为了转移话题,我赶紧道:“城主大人呢?” 他道:“姐夫啊,他忙着安顿伤亡者,还忙着搜刮罗刹门里的宝物……” 我听闻他对万邑舟的称呼,愣了愣,不解道:“你喊他什么?”

他挠了挠头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解释道:“他让我喊姐夫的,而且他都帮我们报了仇了,喊他一声姐 夫,不过分吧?你们都成亲那么久了,还有了小宝宝。”

宝宝?对了!我紧张地抚摸小腹,焦急道:“孩子怎么样?” 他眨巴着眼睛,声音爽朗:“没大碍,好着呢。” 那就好。我彻底放下心来。


12

万邑舟来看我时,我正在院子里活动,见了他来,我有点不自在。

毕竟,无归城与罗刹门一战,是我利用了他。

可我没想到的是,他早就已经看出了我心中所想。 他问:“夫人为何不敢看我?这是心中有愧?” “我也是没有办法,才出此下策。”我低头认罪,我坚信,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。

我以为,他至少还要再斥责我几句,但没想到,他只是为我拉紧了肩上披风,并无要怪罪的表情。 我正犹疑不定之际,他道:“夫人不必有心理负担,都是我自己愿意的。”

“夫君什么意思?”我茫然一瞬,有了个难以置信的想法。 果然,他紧接着道:“夫人以为,无归城的通往外界的暗道,那么好闯的吗?”

他早就发现了,从我有了要逃出去的想法,试图故意制造无归城和罗刹门矛盾的时候,他就察觉了。 我能恰巧偷听到他和卫征谈论地下城的暗道,也是他故意让我听到,暗道图纸,也是故意让我瞧了去。 我逃走那天,自以为自己聪明,

但其实一切都在万邑舟的眼皮底下,那些守卫,在我下迷药之前,已经先 饮了万邑舟赏赐的佳酿。 所以,我得手的那么轻松。

我不可置信:“那个逃走的犯人,是你和卫征胡扯的?” 他挑眉,勾唇一笑:“哪个犯人,会那么轻易偷到暗道图纸?还那么轻易逃走?” 是我天真了,我张着嘴巴,一时无声。

我不明白万邑舟为什么这样做,他既然愿意帮我复仇,那为什么我问他的时候,他不直接答应呢? 他答应,我不就不用整这么大一出了吗?

他看出了我的疑惑,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,耐心地解答:“我先是无归城的城主,后才是你的夫君。” 无归城和罗刹门虽不对付,但无私仇。

他没有攻打罗刹门的理由,断然无法答应帮我报仇。 作为城主,他要顾全大局。 但若是我这个怀有身孕的城主夫人,被罗刹门绑了去,

那就是无归城的大事了,他也就有了顺理成章出兵 的理由。 我理清了逻辑,只是有迷茫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怀孕的?”

他眉眼含笑,道:“只要我想知道,就没有我知道不了的事情。” “夫君,果真智勇双全。”我惊叹于他的机敏和谋略,也被他步步为营,

掌控全局的能力震慑。 万邑舟,比我想象的,要强大很多很多……

院里起风了,他扶着我回屋休息。

13

罗刹门的事情解决了,宇文一族的仇报了,我突然没了什么目标,觉得日子有些寡淡。 孑然弟弟说:“阿姐,你就安心养胎。

等我到了弱冠之年,我就重振宇文一族!” 他信誓旦旦,自信满满,我被逗笑:“好啊,我等着那一天到来。”

只不过,我道:“可惜,往年的女继承人,都是招婿,我却已经出嫁,陪不了你了。” 他摇头晃脑:“非也非也,将在外,亦可听军令,

阿姐时常回来看看我也是好的。” “你这小鬼头,如今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。”我笑出声,觉得他说的不对,却又挑不出毛病。 正当我们聊得欢快之时,侍女小翠神色慌张地出现,脸色苍白地道:“夫人,素瑾夫人遇害了。”

我都要忘记还有一位素瑾夫人了,她突然遇害,是我始料未及的。 听说,是中毒死的,七窍流血,很可怖。 我去她的屋子里看过,

那杯被下了毒的酒,喝了一半。 对外的真相是,素瑾夫人自从老城主死后,一直郁郁寡欢,

如今,终于忍不住失去老城主的痛苦,追随老 城主而去。 老城主的妾室饮毒酒身亡,不做任何调查,还放出如此消息,是谁的手笔,

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。 夜深人静,我主动坦白:“素瑾夫人早将夫君的秘密告诉了我,夫君也会像处理素瑾夫人那样,处理我 吗?”

素瑾与他青梅竹马,他尚且下得去手。 我这个替嫁的夫人,他又当如何? 他听了我的坦白,没有讶异,果然如我猜的那样,他什么都知道。 他呼吸很平缓,说的话也很轻:“不会。你和素瑾夫人,不一样。”

我问:“哪里不一样?” 他答:“你是我的夫人,是我孩子的母亲。” 我再问:“不怕我将秘密说出去?” 他再答:“无碍,没人会信。” 是了,他成为城主的这几年,为了无归城尽心尽力,就算说他不是老城主亲生,怕是也影响不了什么。

我又问他:“那为何从前不除掉素瑾夫人?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?”

他侧眸看我,忽地一笑,眸光幽深,声音无波无澜:“我说过,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。” “平日对她多有照顾,已经是念在往日情分,这情分耗尽,

她还不知足,那就是自寻死路了。” 我望进他的眼眸,寻不到半点对素瑾夫人的不舍,我这才意识到,或许,从前的素瑾夫人,一直都是一厢 情愿。

爱上万邑舟,是一厢情愿。 帮万邑舟铺路,是一厢情愿。 杀掉老城主,助万邑舟坐稳城主之位,更是一厢情愿。 而万邑舟,很会利用素瑾夫人的“一厢情愿”,

价值耗尽,他本想看在往日情分,留素瑾夫人一命,但素 瑾夫人要的太多,他烦了。 我窝在他的胸膛,听着他的心跳,却感受不到,他对我有几分真心实意。

感受着他的体温,我鬼使神差的问道:“夫君,那日你为何守了素瑾夫人一夜?” 还陪素瑾夫人用早膳。 他胸腔震荡,应是在憋笑:“夫人终于舍得问了?”

我皱眉,不解。 他道:“她说失眠,谈起从前,以我的身世作威胁,我如果敢走,她就将秘密公之于众。” 末了,他补充道:“这是我给她的第二次机会。”

第一次,是老城主死去,他保了她一命。 他不会让人威胁第三次,于是,素瑾夫人死了。 “那夜,你们在干什么?” “下棋。” 得到答案,我的心情莫名愉快了几分。

我们没有再继续对话,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,他说道:“曦儿,知道吗?二十年前,宇文家救的那个人, 就是我。” 也不知是真实还是梦镜,他对我说,

他五岁那年与母亲去外面游玩,遭了刺客,奄奄一息的他,被路过的 宇文族人所救。 那年,他本该死了的。 是宇文家的密药,救了他。

也是那时候,他天生的跛腿,也好了。 那时他尚且年幼,记忆不是很深刻,只记得有个人提了一句什么“仙灵草 ”。 新婚夜里,他看到我背上刻着的药方,

确有“仙灵草”。 那年,他伤好后,被送回了无归城。 可是,他的母亲却染了重病,不久后病逝…… 我睡醒后,万邑舟已经不在房中,我有些发懵,

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语言,是梦还是真。

再去问他的话,怕是又要引起他的伤心事,索性摇了摇脑袋,不去想了。

我摸了摸肚子,心想,我且安分守己,不惹他就好,

如此,他总不会为难我。

我不贪的,此生不求其他,只愿我能护孑然弟弟一生平安,而我亦岁月静好。

宇文曦儿,定要和孑然弟弟一起,努力地活下去。

(完)